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44章 爭寵

關燈
文四姐摟著甄英蓮的肩膀就出去了,門外自然有人引路,去旁邊的屋子裏等著。

甄英蓮不高興,等避開了旁人,就輕聲道:“四哥,你怎麽在他面前畏首畏尾的。”

文四姐微微挑眉:“卓哥那份能耐,能通天地,不敬佩不行啊。我平常還算聰明,在他面前蠢得像個螞蟻似的,敢不敬畏嗎?”

甄英蓮拿著茶杯看著,她想問,那個人口風好大,又是說官場如何如何,又說了皇帝跟他說了什麽話,真的不是在吹牛嗎?

只是不敢說,就問:“你們認識很久了?”

門外進來一個小廝,捧著大大的一壇酒:“二十年的女兒紅,卓爺去年特意給您收的。”

文四姐眼睛都亮了,接過白玉碗來。

小廝拆開封泥封蠟,甘甜濃醇的香氣立刻飄出來,他捧著壇子滿滿的倒了一碗酒。

金黃琥珀色,稠稠的堆在碗裏,像有生命似得緩緩流淌,頂端的波紋滿滿融在一起。

文四姐飲了一口,大叫道:“好酒!”

小廝看她喜歡,也笑了,又對門外招招手。還冒著熱氣,撒著辣子、孜然和芝麻的羊肉串剛從爐子上拿下來,飛也似的端到這兒來。還有西湖醋魚,看那魚肉白嫩,就知道養的用心。

“剛從唐布拉草原上運來的羊,連著烤肉的調料、木炭、紅柳枝都是原產的。”小廝躬身:“您慢用。小人告退了,有什麽吩咐您盡管叫我。”就退到門口。

文四姐舉著紅柳枝穿的羊肉串:“嗯,辛苦了。”

我想吃羊肉串我想吃烤全羊,卓哥就給我準備了,他總是這麽掌握人心。

小廝躬身:“不敢當。”說罷,退出門口去,又給她們關上門。

文四姐咬了一口吱吱冒油、噴香的大塊羊肉,咬著從木枝上扯下來,大嚼:“英蓮,你不吃嗎?老好吃了。”

甄英蓮總覺得不對勁,憑直覺這件事很不對勁,他倆互相的態度很怪,她湊近了問:“你跟哪位卓先生,到底是什麽關系?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?”

“唔?”文四姐反問道:“你怎麽生氣了?”

甄英蓮看她不僅毫無直覺,好像還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的表情,頓覺委屈,又怕她生氣,有點郁郁的拿起一串羊肉串,咬了一口:“挺好吃的。”

“羊肉串主要是吃肉,唐布拉草原的羊最好吃。活活的運過來,殺了就烤,一串羊肉三瘦兩肥,夾花串,烤到情濃處,肥肉就和瘦肉愉快的纏綿在一起,油脂的香味和肉的質感完美融合在一起……”文四姐感覺自己可以去給舌尖上的中國寫文案了。

甄英蓮吶吶的啃了半串,輕聲撒嬌道:“四哥,給我講講你和卓先生相識的故事好不好?”

#有個高帥富對我女朋友特別好,而我很窮#

他對你這樣用心招待,又提前準備了羊肉串,早早的給你準備好了酒,還是去年給你收的。我怎麽努力,也不能像他那樣體貼入微,也不能幫你想辦法瞞天過海,讓別人分不清你的真面目。我,我好差。你本來就不容易,我卻不能為你分憂解難。

而且他提的也確實是個大事,我跟你在一起,我們不會有孩子,我不能為你延續血脈。

文四姐一手端著酒,一手拿著烤串,漸漸陷入回憶:“嗯,二十年前,我還是個小孩子,他也不大,我父母過世了,和大伯鬧別扭,我就離家出走。

那時候我武功還算湊合,雖然吃了點虧但是也還好。某天晚上夜宿古廟,遇到他,,,後來就成了朋友。

他幫了我很多次,還救過我的命。”

你造我曾經是一個多麽善於作死的女孩紙嗎?第一次見面我就去撩閑,請他喝酒吃肉陪姐姐聊天,給一個受傷的男孩子講鬼故事,滿嘴的花腔,嘴欠的簡直讓自己無法直視。

閑談間發現他好像比我聰明,很好奇是什麽人傷了他,我就去試試,成功拿著那人的斷手丟在他面前,得意,炫耀。當時他的表情怪怪的。然後我拜托他幫我想法子算計人,計策很好,就成了朋友。

後來跟卓哥也是聚少離多,每次碰面不是我受傷了就是他受傷了,要麽就是互相有事找幫忙。我幫他殺過人,他幫我遮掩過偷大徒弟和二徒弟這兩位閣老家大小姐的事兒。

他智多近乎妖,又生來就是一張不討人喜歡的臉,看著陰測測的,平常沒有朋友,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沒幾年他就開起鏢局,還越做越大,雖說是勢力越來越大,但名聲不顯,跟我不一樣。

窮極無聊的時候我在他手下做過鏢師,越發敬佩他料事如神,可沒幹兩年就覺得無聊,搶了牡丹回去教徒弟去了,他收到我的辭職信,以為我心裏頭生了嫌隙,雪夜趕來見面,跟我解釋內情。

一起吃了火鍋,住了兩三天他才放心。

後來我夜入皇宮偷看妃子侍寢流程,他知道後堵著門罵了我一頓。又因為某些事我記恨丞相,夜入丞相府揍了他一頓,他又揍了我一頓,這樣的朋友算得上摯友了。

因為我太善於惹禍,卓哥幫我想出來個招數,傳揚文四姐是個絕色佳人,以此護住我的性命。又是他發現項包子有寫小說的天賦,叫她替我揚名。

然而文四姐不想在小美人面前自己揭露黑歷史,就忽略過去了。

甄英蓮小心的問:“卓先生成親了嗎?”

文四姐漫不經心的擼串:“沒有。”

甄英蓮嚇了一哆嗦,心說難道他在等你?假裝好奇:“為什麽呀?”

文四姐看著她:“江湖上有個規矩,不要細問別人家的私事。各人有各人的愛好,沒到莫逆之交的時候不能亂打聽,我從沒問過這些事。”

甄英蓮不解:“你不好奇嗎?”

“我更好奇他為什麽會那麽聰明,怎麽什麽都知道。”

剛剛文四姐帶著她的小媳婦離開之後,黛玉和卓東來兩個人互相看著。

黛玉是個很有禮貌的好孩子,所以她說:“我師父雖然行事沖動草率,但伯父先抑後揚,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,難道能讓她改掉風風火火的脾氣嗎?”

“能。”卓東來輕聲道:“她已經改掉很多了,起碼,她能耐下性子來教你練武了。你可知,你前頭那三位師姐,她都不曾細心教導,教半個月就沒耐心,跑出去玩了。”

黛玉頓覺無奈,想想師父跪的可痛快了,爬起來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什麽受屈辱的表情,也就不說什麽了。

“伯父的計策真妙,能護住我師父。我聽說過關於師父的傳言,只當做無稽之談,沒想到那麽深的地方去。”

卓東來含笑點頭,直接說起正經事:“姚真人心性如何?”

黛玉一怔:“這與此事有什麽關系?”

卓東來心裏已經有個陰損惡毒的計劃,只是看了一眼神仙似的小美人,說出口來怕她不配合,這次不像過去,過去坑人是以文四姐為中心,這次是以她為中心。

便饒有興致的問:“你平時讀什麽書?”讀什麽書,懂什麽道理,沒調查過你書房裏有什麽書。

黛玉心說你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,是什麽問法?

還是據實道:“只讀些四書五經和史書。”

卓東來點點頭,把繡衣使三十六長使分別有什麽本事、分部在全國什麽地方、掌管那些事情簡單介紹了一下,隨口講了幾個他們喪盡天良,滅人滿門,肆意報覆,殘害忠良的例子,輕描淡寫幾句話,卻叫人脊背生寒,頓生殺意。

遞上手帕,問道:“以你看來,要把繡衣使這個部門永絕後患,要怎麽辦?”

黛玉聽他們幹的壞事都聽哭了。

一邊哭一邊疑惑,伯父你沒事吧?誰會問一個小姑娘這樣的問題呀?

她想了一會,還是如實答道:“是誰想要永絕後患呢?”

卓東來長嘆一聲:“好孩子。澤蘭碰上這樣的問題,只會說把他們都殺掉。”

我終於見到一個聰明的女孩子了,太感動了,之前想成親的時候考量過京城中豪門大戶的姑娘。都缺少謀略,只有王家的鳳哥兒,到是美人模樣,口齒伶俐,行事也算利落,只是總覺得有些不足。

黛玉嫣然一笑:“我師父是小孩兒脾氣,再直爽不過了。”

卓東來笑著搖搖頭:“我實與你說,太上故步自封,今上銳意進取,朝中大臣首尾兩端,軍中的勢力倒還忠君。今上自當太子起,就與繡衣使不睦,故而與我密議。”

簡單的說,皇上想搞掉繡衣使,但朝中無人可用,我又私下裏投靠了他,所以是我的活。

黛玉不住的微微頷首,仔細一琢磨,卻掩口而笑:“子曰:“亂之所生也,則言語以為階.君不密則失臣,臣不密則*,機事不密則害成.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。這等機密事,伯父怎肯對我這未及笄的弱女講?”

且慢,我有點不懂,你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我?難道此事中,與我父親有關?聽起來這件事和那誰的衣帶詔差不多重了,我師父還能殺殺人,我卻什麽都不會做。

卓東來道:“不錯,你父親兩袖清風,盡忠職守,是今上信重的重臣。”

黛玉臉上微微帶出一點笑意,似乎為此得意。

小姑娘聽見別人誇自己父親能耐人品都好,總是要開心的。

卓東來道:“他治下不許別人貪汙受賄,又不容繡衣使安插官吏,繡衣使近年來私下販賣私鹽,各處鹽廠都為他們供鹽,只有蘇州一帶堅決不從。”

黛玉立刻反應過來,還是那樣柔軟清脆的聲音,卻有些說不出的驚恐:“他們要釜底抽薪?”

為了利益,要殺我父親?因為他擋了他們的財路?

卓東來:“正是。上次刺殺不成,他們轉而選擇下毒,但現在禦史欽差還在林府內居住,不好下手,你父親暫時還安全。”

林黛玉握著紫檀木扶手:“伯父,我覺得我師父的主意不錯。只是……”

她心亂如麻。怎麽才能永絕後患?說白了,怎麽才能把繡衣使三十六長使殺光?

伯父說的很清楚了,皇帝想幹,但是在朝廷裏沒有什麽人敢幹這件事,都怕得罪人。看起來伯父他要‘富貴險中求’,但他有多大的能力呢?

她沈吟不語,仔細想著:如果一個一個的幹掉,肯定會引起警惕和反擊,當初那誰想誅殺十常侍的時候就是這樣。就得一起動手,按我師父話說‘把他們一鍋燴了’。

但是,這些人分散在天南海北,京城裏有幾個長使,剩下的每一道有兩個長使。所以,黛玉試著說道:“依我之見,要把他們都聚在一起,一網打盡。”

卓東來點頭:“繡衣使三十六長使,都是宮中宦官。你知道宦官的意思吧?”

黛玉點點頭。

“他們窮困時想要金銀財寶,有了權勢之後又想著傳宗接代。可是覆水難收。”卓東來說出自己的終極目的:“傳說清虛通妙真人是真神仙,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。”他頓了頓。

黛玉眨巴著大眼睛,不住的聯想:宦官去勢=還想傳宗接代——三郎哥哥有神仙手段。

她驚呼:“難道三郎哥哥能活死人肉白骨不成?”

說完之後,她自悔失言,怎麽能叫三郎哥哥呢。

卓東來眼睛一暗,輕笑道:“或許能,或許不能,但可以這麽說。”

三郎哥哥……姚三郎……

澤蘭身旁總有一個行蹤詭秘的老道士,善於講故事的,平日也不見他有什麽營生,白天相面算卦幾乎賺不著錢,晚上也不偷雞摸狗,也不去化緣,但就是餓不死。最近這老道士突然不見了,卻出現了一個據說能駕雲的姚三郎。

他第一次顯露真容,是在林姑娘面前,後來又在一個客棧外露了一面,當地人看他美若仙子,都傳言是城外蓮花山三太子顯靈。再後來,就是在京城外的獵場裏,和皇帝一起回宮。

再聯想到之前文四的表情和林姑娘的臉紅,難道說姚三郎是為了她才進京求取功名?有意思,旁人要求娶高門大戶的小姐,只想著考取功名,得做高官,再去提親。他到是另辟蹊徑。如果我所料不錯,這件事越發容易了。

黛玉驚呆了,朱唇微啟,看著他:“伯父的意思是,以姚真人的名義召集繡衣使入京?他們有所求,就不會提防?可是怎麽才能取信呢?世人都知道落花難上枝,他們會輕信嗎?”

“他們不會信。”卓東來微笑道:“你這麽聰明,我與你說的詳細些也不妨。他們不信,可如果事實就在眼前呢?”

“什麽?”

“一個同樣的閹人的人,忽然不是了,能傳宗接代了,他們親眼所見,自然相信。如何?”

黛玉:“呃?”

啥?等等,怎麽就不是了?真得?

真讓三郎哥哥把一個太監治好?

他能做到嗎?還是找人假扮?

卓東來不想給一個小姑娘講什麽叫鎖陽,縮那兒去了,這是個武林中的功夫,我煞費苦心,把一個練金鐘罩到縮陽入體的人經由當年的太子之手送入宮中,在把他送進繡衣使中,這十年間他成了最年輕的繡衣使長使,財富尊榮什麽都有,只是不能進女色。

呵呵,一天不脫離繡衣使,他就一天不敢近女色,年富力強的大小夥子憋的要命,卻也不敢暗中行事,誰知旁人的耳目在何處,繡衣使內也不是鐵板一塊,叫同僚們知道他是假太監,那幫人絕不會放過他。

他絕對不會背叛我,不僅是為了他家人喪在繡衣使手下,更是為了清除了繡衣使,他才能破處。

就說:“江湖中奇人異士不勝枚舉,有多少本事是外人所不知的,能偽裝的□□無縫。”

黛玉也不是很懂,知道不是要三郎哥哥施法就放心了,她看過神仙傳,可沒聽說過能治太監的。至於怎麽偽裝,也不好意思細問,就說:“就算把他們誘在一處,怎麽殺?”

卓東來微微一笑:“讓姚真人賜下靈丹妙藥,不就得了?”

給點□□,吃了之後再過二十年就能傳宗接代了,多省心。

黛玉呆:“這麽簡單?”

卓東來笑的和藹可親:“只是不知道姚真人那樣神仙般的人物,肯不肯為天下蒼生行此事。”

黛玉眼角淚痕未幹,想想剛剛那幾個例子,又想到爹爹說過的話。

含含糊糊的說:“伯父,我與姚真人有過一面之緣,若能見到他,或許可以試著一說。”

卓東來:“你寫個條,約他相見,我派人送給他。”

黛玉又有些不好意思:“您不曾跟他說過此事嗎?”

“他昨日才獲封真人,我尚未見過他。”

黛玉還是有些提防:“事關重大,我想問問師父的意思。”

“也好,年輕人能謹慎行事,就能長命百歲了。”卓東來帶著她過去,落後幾步隨後在紙上寫了幾行字,遞到門口大漢手裏,低聲吩咐道:“送去姚真人處。”

黛玉沒聽見,她剛到那屋門口就聽見醉醺醺的歌聲,是師父的聲音,就站住了。

文四姐哼唱道:“熨鬥兒熨不開眉間皺,快剪刀剪不斷我的心內愁,繡花針繡不出鴛鴦扣。兩下都有意,人前難下手。該是我的姻緣,耐著心兒守。”

甄英蓮略帶哭腔:“你明知道我擔心,還唱這曲子調笑我。”

卓東來皺著眉要推門而入,說正經事。

黛玉手疾眼快的握住他的手,壓下去,有些好奇的偷聽。

文四姐哈哈笑了起來:“我不知道你擔心什麽,是,我跟卓哥多年的交情,彼此知根知底。聊到興起的時候同榻而臥,抵足而眠的時候也不少,那又怎麽了?”

甄英蓮捂著臉:“你,你說這話就不覺得害羞嗎?”

“你想得太多了。我跟他是過命的朋友,比親兄弟還親近,雖然智商不對等也是知己,可不是男女之間那點雞零狗碎的事。”文四姐親昵又寵愛的捏了捏她的臉:“你覺得我好,想嫁給我,就以為別人也一個想法嗎?別哭了,一會他和黛玉說完了話,過了看見你哭了,怎麽說?”

“就說你欺負我了。”

文四姐笑嘻嘻的說:“我那裏欺負你了?我愛你還來不及呢,來,讓我抱抱~”

甄英蓮哭哭唧唧的擠進她懷裏,問出心中的疑惑:“你是不是很聽他的話?”

“是呀。”

她小心翼翼的問:“吶……那他要是叫你不要跟我在一起,要把你許配給別人,你聽嗎?”

“這個嘛……嗯……”

卓東來不想聽見答案,一摟黛玉的肩膀,不容置喙的帶她離開了。

幾乎是飛走的。

走遠一點,黛玉才很不好意思的解釋道:“我只是怕打擾了師父和她。”

偷聽的太投入了,我,我我我這樣好像不太好。

這地方似乎是個小演武場的模樣,青磚鋪地,雖然有花圃卻沒什麽花,有棵老樹。

卓東來陰陰的看了她一眼:“聽說過甩頭一子嗎?”

黛玉點頭:“聽說是四師姐的獨門絕技,三只金鏢壓綠林。可師父說她不會,就沒教我。”

“她不會,我會。”卓東來道:“外面傳說是三只金鏢,實際上是三只斤鏢。一只就是一斤,栓著絞絲索子。

這個東西不用的時候往手腕上一纏,鏢塞進袖口的束帶裏,誰都看不見,用的時候一抖就開,遠打一丈多,近打二、三尺,擦著就傷,挨著就骨斷筋折。”

說罷,他輕輕一揚手,只聽得‘噗’一聲,二寸長的鏢頭沒入老樹中。

“(**)哇~”黛玉露出了迷妹臉:“好厲害。”

都沒看見他怎麽起手,就是一揚手的功夫,鏢就出去了。

卓東來把腕上束帶連著絞絲索子都退下了,遞給她:“你試試。”

黛玉接過,用力一拽,沒拽出來。

她微微挑眉,再一用力,把鏢從樹幹裏拽出來,呼的一下飛回自己手裏。

看著兩寸長扁梭子模樣的小東西,入手還真有一斤重,威力真挺大。

卓東來細細的教給她:“……用足登著繩兒打,叫獅子滾繡球,在腿底下轉著打,叫張飛騙馬,在胳膊上盤著打,叫盤肘,在脖子上繞著打,叫纏頭裹腦。……這東西有兩種,一種是精鋼鍍金的,使出去一道金光。一種是鉛的,你平時帶著的時候用油紙裹著,打傷人的時候鉛有毒,擦破些皮若是醫治不及時就能出人命。”

黛玉有些不解:“伯父為何教我這個?”

“甩頭一子鎮乾坤不是虛言。”卓東來柔聲道:“將這件事拜托給你,實在出於無奈。

繡衣使盯上我了,如果我進出宮廷,會引起他們的緊張。你卻不同,誰會懷疑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呢?又有誰會知道,你冰雪聰明神機妙算,武功高強,又善用上兵伐謀。”

黛玉微微低著頭,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:“伯父過獎了。”

卓東來輕輕把手搭在她肩頭:“有甩頭一字在身,身前身後都能打,就算在被人擒住也可以隨意脫身。”

黛玉抖了一下,心說:我就想知道我師父到底怎麽能忍受你?這種什麽都知道的人太可怕!

卓東來又補了一句:“澤蘭給我寫信,問我肯不肯教你,我豈能拒絕。”

旁邊有人拿來木人把子。

黛玉演練了一番,剛開始在身上打了一下,很快就得心應手,如臂指使。

她想了想,果然在被抓住也不怕了,反手一打就能把壞人打昏,只要跌倒在地上的護住臉就行。她仰起頭,甜甜的一笑:“謝謝伯父。”

聽師父說過,江湖中最重要的是真功夫,‘能給十吊錢,不把藝來傳。寧給一錠金,不給一句春。’他這一招,可真是罕見的殺手鐧,說教給我,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教了?

“好孩子。日後多護著你澤蘭。”

“是。”

二人又回轉,這一趟演練了足有半個時辰,黛玉徹底學會了。

正走到小院門口的時候,卓東來一伸手,旁邊有人遞上披風,他輕柔又貼心的給她披上。

“啊,多謝伯父。”

“太客氣了。”

屋裏頭甄英蓮正坐在文四姐懷裏,抱在一起輕聲說著什麽,一開門,她連忙跳起來。

文四姐絲毫不羞愧,看黛玉身上有汗,手腕上帶著鏢,大大方方的站起來:“哥哥,你可真好。”

黛玉擦了把汗,心說我師父真的給他寫信了?

不是他特意教我的?原先師父倒是說過教我甩頭一字,卻說是讓四師姐教,沒提過這位伯父。

卓東來微笑著點點頭,看了一眼杯盤狼藉的桌子:“羊肉的味兒還好?”

“可好吃了。不光藥材道地,吃食也是原產地的好。酒也好。”

後面有人搶上前來,收拾了桌子,不多時又端上來熱騰騰剛出爐的烤串。

文四姐道:“黛玉,你學得怎麽樣?坐到這邊來,避開風口,別吹著了。嘗嘗這個,不能帶你去武林大會吃了,這材料都道地。”

黛玉拿起一串,巨大的肉串,每塊肉都有草莓大小,烤的嫩汁橫流香味四溢,撒著大把的調料,微微帶著一點焦脆,又紅又香。

她咬下頂尖兒第一塊,滿滿嚼了,只覺得皮酥柔嫩肉嫩味香,什麽菜肴都沒這樣的風味。

“真好吃。”

文四姐笑道:“我曾在回疆住了三年,就為了羊肉串和哈密瓜、還有堅果。我實話跟你說,那兒的羊肉都膻氣,只有蒙古和回疆的羊有奶香味,在哪兒吃的哈密瓜,都沒有回疆那兒,熟的透透的,摘下來放不過三天就壞了,那樣的瓜甜的都流蜜了。”

黛玉一邊吃一邊點頭:“嗯嗯,師父你說的真好吃。幸好有的吃,要不然就饞壞了。”

卓東來笑了笑:“由尖鬥發托賣相尋化把姚,漢壺,青了不是個正點繡衣海翅子。”

(讓林姑娘假裝著急去找姚道人,下藥,殺了不是善茬的那些繡衣使。)

文四姐皺眉:“攢稀化把姚入冊。”(害怕這是會讓姚道人入獄。)

黛玉咽下肉忍著笑道:“伯父,師父,雖然我聽不懂,也能猜出來再說找姚三郎的事。師父……”她湊過去附耳說了一番話,問:“您說呢?”

倆人對視一眼,都笑了起來。

卓東來:“澤蘭,賢妹,你意下如何?”

文四姐點頭,努力的賣萌:“都聽哥哥吩咐。但我要一起行動,無論如何我比她武功好。”

卓東來頷首微笑,忽然他的臉色變了。

屋裏出現了一個白衣美少年,悄無聲息的出現,就仿佛他一直在這裏,只是沒人發現。

看起來是十四五歲的年紀,可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不是普通人,有腦子的人更會敬畏。

白衣美少年腦袋上還帶著竹葉,冷著臉:“卓先生妙計驚天下,也不該把林姑娘算計在內。”

黛玉咬著肉,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,由於太震驚就含著東西說話,纖細的小手掩著櫻桃小口,道:“咦?三郎哥哥?你怎麽來了?”

“他送了紙條給我。”姚三郎一臉高冷:“卓先生,你要說話就該把話說全,一方面支開文四不叫她洩露機密,一方面虛實各半的騙黛玉。難道林夫人三天前就中毒昏迷不醒,而繡衣使已經盯上林姑娘,以為她要進京面見陛下告狀,正要先下手為強的事,你就不說嗎?”

啊啊啊,林妹妹好可愛!!我好想看她吃東西,太可愛了!!

黛玉跳起來:“我娘中毒了?”

文四姐跳起來:“什麽!他們要殺黛玉?”

卓東來淡淡道:“林夫人的事已至此,告訴她了,愁也無用,若急著回去看她……呵,繡衣使不敢在京城誅殺三品大員的女兒,若離了京城,天高皇帝遠,他們就下手了。姚真人,你神機妙算,怎麽沒算出繡衣使在京城外布下天羅地網?”

姚三郎一楞,摸出幾枚金錢往桌子上扔。

黛玉急的都快哭了:“伯父,你告訴我,我娘……她有性命之憂嗎?”

卓東來道:“我不清楚。還請姚真人算一算。”

文四秒懂他的意思,丟過去一個:你狠。

然後默默的抱住哭著撲過來的黛玉,哎,我的萌蘿莉命總是這麽慘。

姚三郎扔完了金錢皺著眉,掏出手帕遞過去:“林姑娘,他說的是真的,確實有人布下埋伏等著你。近期你不能離開京城,要不然確實有性命之憂。等下我再算一卦。”

黛玉淚眼汪汪的看著他。說實話,她哭起來的樣子真好看。

文四怒瞪:哥呀,你又耍人玩。

卓東來淡淡的瞇了瞇眼,暗示道:講道理費勁又沒人聽,不如直接來。

文四用口型說道:哥哥,你平日裏算無遺策,把握人心近乎神異,現在碰上能掐會算的真神仙了,嘻嘻。

卓東來看了一眼黛玉,笑而不語。

姚三郎算出來:“令慈在今年過年前沒有性命之憂。”然而會在過年的時候死,這是命數。

黛玉垂淚道:“果真是繡衣使所為嗎?”

姚三郎又掏出另一塊手帕遞給哭濕手帕的黛玉,再扔了一次金錢:“是,為了利益。”

黛玉想起關於繡衣使的諸多傳言,淚水都止不住了:“三郎哥哥,卓伯父說了一個辦法,大概能靈,只是……我聽說仙道貴生,修道之人不能沾染殺戮,不知道這法子會不會對你有害。”

姚三郎算夠了卦,過去拉著她的手,柔聲道:“他們既然要害你,便是我的仇人。”

怒沖沖的白了一眼卓東來,又哄道:“你且放寬心,我定然幫你殺了繡衣使報仇,再送你回家去見母親。雖說天命註定,但事在人為,或許用心醫治仔細調養,令慈不會出事。”

黛玉:“嚶嚶嚶……過年之後呢?”

姚三郎岔開話題道:“此處也不妥當,你且跟我去宮裏住,二郎跟我說起過,宮裏內衛之中沒有繡衣使的人,而我住的地方更不許別人靠近,再清凈不過了。

況且此事也要與二郎商議,才能行事,你把家事與他說了,他定然大怒。”

“二郎是你哥哥嗎?”

姚三郎微笑道:“是今上。”

黛玉道:“好。”

卓東來真是個壞人。嗯,也不算是壞人,他沒幹什麽壞事,但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,我師父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朋友。

姚三郎按耐住心中的快活,低聲道:“失禮了。”

伸手摟住黛玉的纖腰,還不等她驚呼聲出口,就身化流光,消失在屋中。

黛玉再睜眼,就出現在一片竹林中,面前是三棟竹吊腳樓(姚三郎修了一上午的房子,為了把太上皇趕出去單獨住)。

千百竿翠竹遮映,十分幽靜清雅。

她喜歡這裏。

太上皇正在揪竹筍,蹲在地上擡頭一看,掩口驚呼:“好一位神仙似的姑娘!”

留在屋裏的倆人:

卓東來:“哼。”

文四姐先樂出聲了:“哥哥,為何生氣?這不都按著您的計劃行事嗎?”

卓東來:“二郎,呵。姚真人果真是仙家手段。澤蘭,你的小徒弟跟別人走了。”

文四姐心裏頭確實有點嫉妒,嘿嘿一笑:“一會天黑了我就翻墻去看他們。哥哥,您在今上面前露臉的機會被人搶了。”

我的小徒弟就這麽不回頭的走了,肯定是卓東來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,叫她遷怒與我。三郎有了小美人也不給我講故事了。

哎,忽然覺得十分落寞。要不然我去看看賈敏,給她帶句話,興許小徒弟就不生氣了?

卓東來淡淡道:“無妨。”

他一旦插手凡塵俗世,在今上眼裏就不是神仙了。

我既不在江湖,又不在官場,怕他何來。只是那句二郎叫的討厭。

然後倆人對視一眼,都有些不爽。

出了門各奔東西,自己找自己的事兒去做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